刘新昌,1975年生,湖南隆回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曾当过媒体记者,开过报刊专栏。常年为生活忙碌,闲暇写点文章。新闻作品两次获“湖南新闻奖”;文学作品主要刊发在《湖南文学》《北京青年报》《长沙晚报》等报刊;多次被《读者》《青年文摘》《爱你》等刊物转载;出版散文集《我心桃花源》等。
朋友如酒文如月
算起来,跟昌哥喝了近二十年的酒。最初的几年,在一家杂志社做同事,喝酒方便,隔三岔五地来一顿。主要喝的是老家米酒,度数不高,十几度,不咬口,喝起来大意,半斤装的老瓷杯,一口一杯,不经意间便被撂倒,所以醉酒是常有的事。一位姓周的同事,散场后摔到下巴,随后的一周,每天捧着下巴上班,昌哥也出过几回洋相。一回,喝倒后小曹打车送他回家,下车后他就地躺下,说“好大一张床哦”,拉他起来不起来,叮嘱小曹:“快帮我把蚊帐拉上!”还有一回,杂志社在麓山学校办活动,活动结束后举杯欢庆,昌哥和林卫喝醉了没回家,就住在望月湖的袖舒家,半夜起来昌哥给家人打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没听见对方声音,原来他是拿着电视遥控器打的。工作中途,昌哥遵从他老兄的意愿,离开长沙去了北京,成为民生银行的正式职员,月薪相当于杂志社的年薪,才干了两个月,决然辞职,又坐火车回了杂志社,把我们每个人结结实实地抱了一把,声音哽咽,嘟嘟噜噜,大意是说,不跟你们在一起喝酒干活,太难受!生活又回归到以前状态,每天带着一波美女记者,东奔西跑地做采访,忙完稿子,又跟我们一块大杯喝酒,大声说笑。世上哪有不散的筵席?后来我们相继离开杂志社,各奔东西,昌哥去了五凌电力,袖舒去了红网,莉莉开了私家菜馆,娜娜投身文化公司,林卫去了中南传媒,我回了社科院……所幸都还窝在长沙。周末或节假日,不是昌哥,便是其他人,总会提议:“聚一下?”要不干脆说:“喝一杯?”队伍散了,酒兴没散。也喝米酒,但以白酒为主,有段时间专喝啤酒,德国黑啤,五升一桶,一顿能喝三五桶,沿用当年喝米酒的喝法,大玻璃杯,一口一杯,有回克政哥抱来一大罐储存多年的黄酒,怕有二三十斤,温热后也是这么个喝法,喝到最后,哭的哭笑的笑,不哭不笑的已趴倒。一路喝来,成家立业,昌哥已是两个娃的老爸。而我们一伙人,在他的引领下,将浓浓的酒兴,延续至今。看来,世上还真有不散的筵席。
昌哥酒品好。他是我们中酒量Z大的,按说强者为王,酒桌上该他说了算,但他从不勉强和为难我们每个人,相反,你杯里的酒喝不完,尽可以找他帮忙。同他喝酒,我们很放松。越是放松,越就放开,越能发挥。每回我们在他的感染下,喝得很由衷,很尽量,也很开心。感觉我们的酒桌,就像一壶在烧的水,不断地热腾,最后是彻底沸腾。这样的饭局,跟不喝酒或礼节性喝酒的饭局,是有本质区别的。与其说我们在喝酒,不如说是一次身心压力的大释放。所以这么多年来,只要是昌哥召集的酒局,我们都乐于前往。而我们约他,只要没出差,他也必定赶来。昌哥住城南。有时候我们在城北组局,他得忙完工作直到下班后才能出门,还得回家带上老婆孩子,然后开车到地铁口,从地下穿过整座城市,出地铁后再坐摩的赶来餐馆,这样一折腾,迟到是难免的,我们不饶过他,嚷着罚他喝酒,昌哥二话不说,一手拿瓶一手拿杯,一桌人依次敬,敬一人喝一杯,一圈干完,才坐下。大多数时候,席散了,人不散,又乘兴去歌厅唱歌。昌哥歌唱得也好,天生的男中音,声音雄厚而磁性。有两首歌,他爱唱,一首献给在场的美女小范,“老婆老婆我爱你,阿弥陀佛保佑你”,八岁的女儿琦琦给他伴唱,三岁的儿子丁丁为他拍掌。另一首献给在场的我们这帮老友,“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唱得我们心暖暖。他不仅是个酒男,歌男,更是个暖男。记得多年前,杂志社一伙人去外地玩,返程的高速上,醉酒的小钟将鞋子脱掉,从车窗丢出去,扔下了高速路,出高速后,昌哥令司机四处找鞋店,终于找到一家店铺,跑进去买来一双新鞋给小钟穿上,那天他也喝高了,事后跟他说起这事,他居然记不起来。
酒品即人品。昌哥为人,跟喝酒一样,实诚,友善。他在企业上班,企业不比机关,企业一个萝卜一个坑,有时候一个萝卜几个坑,昌哥的部门是办公室,工作杂且繁,每天满负荷运转,还经常加班,几乎一个顶仨。忙完工作回家,也不得闲,给娃讲故事,陪娃玩耍,还帮着小范洗衣做饭、拖地抹桌,直到娃睡了,家里安静下来,他才开始坐在桌前,打开电脑写字,每年上百篇的文字,就是这么挤时间码出来的。有年年末在酒桌上,我们给他颁了个奖,“本年度杰出男人”,在大红证书的落款处,我们每个人郑重其事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昌哥是一个尽心尽力的好职员,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好男人,也是一个赤诚如春的好朋友,每每跟他在一起,或是不在一起想起他的时候,都会有一股暖流,在我们心里徜徉。
人品即文品。昌哥的文字,像一绺春风,一缕阳光,一片月色,清新、明媚、洁净。像一朵朵月季,一簇簇玫瑰,在大江南北,遍地绽放。在我所熟知的文友中,他不只是勤奋,而且是单量Z高,所发报刊最多,读者面最广,与我们落寞的虚构的小说相比,他的这些文字散文,更有传播力,更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这些文字,取材日常,满是温暖与诚意,写法纯熟,用词活跃而时尚,更为贴近读者,更易引发读者共鸣,烙着“刘新昌制造”的标识,这也正是它们广受《北京青年报》、《读者》杂志、《青年文摘》这类大报大刊欢迎的缘故。
昌哥小我十几岁,按年龄我该称他为老弟,但我一直叫他昌哥,不只是长沙人的一种口语习惯,更是我对他为人、为文发自内心的敬重。
吴刘维
吴刘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小说家,代表作《绝望游戏》《小城有家羊肉铺》等。
第一辑 物·道
002有麦青青于野
004窗外一本芭蕉
007梅几树
009桃花、李花、油菜花
011暗香浮动,香樟花开
013栀子有味
015绣球有意
018萱草有德
020木槿温柔
022木芙蓉
024看柳,看柳
026绿生凉
028风敲竹
032秋草声
034唯有竹
036种树不为果
038万物皆有情
040明窗净几待花开
043独倚花树乱想事
045视界与世界
047醒一会儿
049万物美好,我在其中
第二辑 色·相
052鹅 黄
054鸭 绿
056鹭 白
060螺 青
062鸡冠紫
064离城十五里
066水果线路图
069共享电动车上的水壶
070粉面馆里有鲜花
072此一时,彼一时
074不上不下
076一把好时光
079一场急雨
081走,抗洪抢险去
083雨天慢开车
084钢琴品鉴会
086左手新贵,右手赤贫
089无法说出的道歉
091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093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
095心越亮,颜越靓
098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三辑 欢·喜
102最好的日子是孩子在闹,你在笑
105读读书,带带娃
107无事小神仙
110只生欢喜不生愁
113哎呀妈呀脑瓜疼
116嗯——嗯——
118睛-晴=?
120一对活宝
124三岁萌娃“神思考”
127儿子糗事
129幸福的家庭都有个“灰太狼”
132山闲水静
135梨花落后清明
138岁晚独芬芳
140暮雀隐花枝
142一束微光
145有些美好,年轻时体会不到
147买盆鲜花过大年
149清供迎春
152动静相宜
154淡喜静爱
157小平常
第四辑 闲·情
160养 鱼
162翠 鸟
163寒 虫
165桥下一天
167因月想好友
169初秋,出去走走
171中秋须酌淡友
173簪菊提酒登高去
176霜天可人
179年这味药,得嗑
182只为舌尖上的那点甜
184夜宵,夜宵
186一个小公号狗的自白
188一钵甲鱼肉引发的逆袭
190高考不过是人生的一个驿站而已
192城中暮色暖
194草木清香的故乡
196去隆回“赶苗”,约吗?
198井湾子,爱你哟
200南城无难事
202七八个螃蟹外,二三两小酒前
205冬日里,干几件温暖自己的小事
后记
207星光照亮赶路人
哎呀妈呀脑瓜疼
上周三,开完家长会回家,气得我牙痒痒,恨不得拿头撞墙,没想到,平时作业一向优加的孩子,期中语文考试只得了70.5分。我心想,要是能去趟日本,一定得学点忍术回来,要不然,只怕我一到家,就会打出一套自创的降龙十八掌加无影腿的狠心拳术来。
窝火地来到家门口,用钥匙开门的心思都没有,直接用拳头擂门,女儿却幸灾乐祸地边开门边喊:“爸爸,弟弟又在玩水彩笔了,快来看看吧,丑死啦!”
我瞟了一眼,气顿时消了一半,这孩子,八成是知道错了,拿弟弟当道具掩盖心虚呢。只见弟弟那张粉嫩红润的小脸,被她画成了大花猫,他那油光锃亮的额头上,还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爸妈最爱琦和丁。”
这个傻弟弟呢,被姐姐在脸上鬼画符,不但不反抗,还兴奋地朝我挤眉弄眼,咧着张嘴笑得欢,唉,这个憨坨,真是个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的主。
我用眼神“剜”了一下女儿,意思是:好吧,暂且饶你一下,等晚餐后再收拾你。
谁知,晚饭吃到一半,女儿琦琦小心翼翼地说:“爸爸,我考试的时候,只做了一页半的题,后面的题我没做。”
“为什么不做?”我凶。
“我以为跟平时老师布置作业一样,可以带回家做的,就没认真听老师念题,等要交试卷时,才知道错了。”女儿小声地说着,头都低到碗里了。
“好吧,第一次爸爸就原谅你。不过,星期五考数学,如果再不认真听题,爸爸就要责罚你了。”知道了原因,我语气缓和了点,但心仍绷得紧紧的,谁知道周五她会不会认真听老师念题呢。
忐忐忑忑过了两天,上周五下午,班主任老师终于发微信给我,说琦琦数学考了满分,紧绷的心弦立刻松弛了下来。
下班后,一路口哨吹到家,谁知一开门,立刻傻了眼,满地的玩具和食物残渣,沙发上的坐垫、茶几上的花卉、抽屉里的书本、电视柜上的碟片,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各个角落。两姊弟如连体婴儿一般,弟弟扯着姐姐的头发,姐姐双脚夹住弟弟的头,在地板上打滚、叫唤。我大喝一声,俩小孩倒是分开了,却把他妈吓得半死,以为出了啥事,从厨房冲出来时,还满脸惊慌。
可是,任谁看到客厅里那地震般的场景,都平静不起来,我当时只想抢过老婆手中的菜勺,一人一个“脑瓜崩”。可是,他们两姊弟却没事人一般,手挽着手,一起过来,嬉皮笑脸地一人给我一个沁甜的吻。
脸颊是舒服了,可我的半天时间却没了,规整、扫地、修补,哪样不耗时间和精力。无怪乎有人讲,要想给沉闷的婚姻找点乐子,生一个小孩吧,要想将快乐的人生搞沉闷,生两个小孩吧。原来,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俩姊弟除了打架让人头疼,辅导作业又是一人生“痛点”。都说刚上学的孩子,最重要的是要养成一个爱学习的好习惯,可她却只想告诉你,完成作业就算万事大吉。你绞尽脑汁想开启她的学霸模式,她却以各种理由拒绝你的辅导,叫她复习,她说会了,嘴上咿呀有声,可真让她写,不是张冠李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喊她预习,你不陪着她,她立马开启游戏模式,一会玩卷笔刀,一会玩橡皮擦,顺手扯根毛线都能玩半天,就是不预习。
还有那个快两岁的弟弟,只要看见姐姐去了书房,保准哭着嚷着也要去,你不让,他双手吊在房门把手上,像蚂蟥一样,撵又撵不走,甩又甩不掉,姐姐以此为由,堂而皇之地表示无法集中精力学习,气得我难受。
于是,我和老婆商量,不管天儿冷不冷,只要是姐姐的学习时间,我就带弟弟出去玩。因此,每晚,不管有多累,我都会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或广场玩,因为那里有广阔的地方,对于一个精力过剩的淘气孩子来说将“大有作为”。
昨天晚上,带着丁丁路过湘府文化公园时,一群退休的老大妈正在跳广场舞,音响里回荡着一首节奏感很强的歌——《哎呀妈呀脑瓜疼,脑瓜疼》。
看着老太太们欢快的舞姿,忽然好羡慕她们,不需要为孩子操心和负累的年纪,还有什么脑瓜疼的?要说疼,我才疼呢!
刊于《北京青年报》(2018年12月8日)非常感受副刊、《长沙晚报》(2018年12月13日)橘洲·综合文艺副刊、《海口日报》(2018年12月16日)阳光岛副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