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胡富健
那天,和一个宿在上垟乡前岸村“外来女子”的不期而遇,使我这个愚钝、寡闻之人,深深地记住了在黄岩长潭湖水库的库尾,有位美丽的藏家姑娘——格桑花。
当我在上垟的蓝莓种植园享受采摘乐趣,又一饱蓝莓那既营养又甜美的口福后,在门口巧遇一好友,说到湿地公园看格桑花去。我半信半疑,这里有格桑花?他说,出蓝莓园沿机耕路北上直走,不到一公里,看到水库左拐就到了。说的也是,既然饱了口福,再来饱个眼福吧!于是跟着自发排起的车队,一路向北。果然,只见水库沿岸的路两边已停满各型小轿车,我们来到的地方似乎本是个群山环绕、溪水萦绕的与世隔绝的水库湿地。水中水杉林立,白鹭栖息翩飞。难怪又被称作白鹭湾湿地公园了。水库沿的山坡上五颜六色的花朵铺天盖地的娇艳着,在林间花丛徜徉嬉戏的人们,纷纷摆出各种姿势与她们合影留念。朋友告诉我,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垟前岸村后的格桑花园了。
这就是格桑花?来得太简单了吧!想想别人为了朝觐它,怀揣一颗虔诚的心,不远千里去到雪域高原。更有军旅作家王宗仁为了找到青藏高原这种美丽的花,不啬花去40 多年时间,可以想见,在这漫长的日子里作家是萌动过多少向往、期待,又遭遇过多少失望。这也萌生了我对格桑花的探究。我半蹲着身子,手抚起跟前的一朵,花色洁白,花蕊微黄,稍凸于底座,花为七瓣,其主干粗壮,似乎枝叶不分,亦枝亦叶曲伸着如丝状。听说这“怜取眼前人”的花,要是能撞着八瓣的就是幸运儿了。我寻寻觅觅,一找再找,仍旧都是七瓣呀,不同的只是花色而已!
看着眼前这白一片,黄一片,红一片,紫一片,蓝一片的格桑花海,我开始在百度搜索,原来,在西藏,格桑花原本只是指一种花,就是长在山上的杜鹃花,演化到现在,凡是高原上的普通花朵都被称作了“格桑梅朵”, 在藏语中,“格桑”是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它杆细瓣小,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可风愈狂,它身愈挺;雨愈打,它叶愈翠;太阳愈曝晒,它开得愈灿烂。它是幸福之花,爱情之花,吉祥之花,在藏族人眼里,格桑花也是高原上生命力最顽强、最普通的一种野花。格桑花的骨子里其实是平民化的,农舍边、小溪旁、树林下,随处可见,就像守护神一样守护着勤劳善良的藏族人民,藏族人一切美好的愿望都能在这荒凉破碎山坡上点缀的格桑花身上折射出来。
此时,这格桑花海让我重新认识了仓央嘉措的诗:“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 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这佛光闪闪的高原/ 三步两步便是天堂/ 却仍有那么多人/ 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是的,格桑花正是承载了太重的寄托,才如此广阔地生长在高原之上,否则它老早就三步并作两步的飞进了天堂,而不是这样生长在广袤辽远大地上了。也许这也是它能生长在江南水乡的原因吧!
突然,我的眼前出现了个穿着白纱裙,头戴格桑花环,手上又拿着一个的小姑娘,奔跑在人为踏出的花径中,多美的画面啊!那舒展的身姿,飘逸的裙裾,竟使我的思想开了小差,忘记了按动手机快门。此刻,我的耳边回响起那首《卓玛》的歌曲,仿佛眼前出现的真的是草原的风,草原的花,草原的水,草原美丽的姑娘卓玛拉。她象一只自由的小鸟,歌唱在那草原上,她象春天飞舞的彩蝶,闪耀在那花丛中。
站在格桑花海中,感觉它像大自然展现的锦缎,在光芒中颤动着那五彩斑斓。我闭上眼,万物静止,任晌午的骄阳挤兑我内心污浊的臭汗,好让这大地的礼物去尽情充盈。一阵风过,似乎带着马头琴的声音,有马蹄声碎。哦,一花一世界,花正在盛开,蝴蝶轻轻用翼扇动它,万物都张开四肢开始狂奔,纷纷把自己的名字放进它的蕊中,期待转世的精彩轮回。我冥想着扯住一缕风,搂着它的腰,进退,旋转,舞蹈,试图在无限辽阔中禅定……
古有诗云“直把杭州作汴州”,我回放着自己拍摄的图片,足可以以假乱真,仿佛置身的是辽阔高远的青藏大草原。蓝天白云下,远眺是青黛,近望是苍翠,花开是缤纷,艳阳中人影憧憧。眼前的格桑花,在三面群山一面水的呵护下,看不出有什么水土不服的样子。它一样的漫山遍野,一样的花枝招展,一样的惹人爱怜。看来它是适应了这温润的气候,适应了这粘黑的泥土,适应了这江南的和风细雨。只是在江南的山水下,杆儿更粗壮,针叶更嫩绿,花朵更娇艳。